余光中的書齋,與書災

很少有朋友約我去戶外戀愛春天。大半的時間,我總是與書為伍。大半的時間,總是把自己關在六疊之上,四壁之中,制造氮氣,做白日夢。
本文原標題《書齋·書災》,選自《凡•高的向日葵——余光中散文》(浙江文藝出版社,2014年1月),有刪減。
我的書齋,既不像華波爾(Horace Walpole)中世紀的哥特式城堡那么豪華,也不像格力拔街(Grub Street)的閣樓那么寒酸。我的藏書不多,也沒有統(tǒng)計,大約在二千冊左右。“書到用時方恨少”,花了那么多錢買書,要查點什么仍然不夠應付。有用的時候,往往發(fā)現(xiàn)某本書給朋友借去了沒還來。沒用的時候,它們簡直滿坑,滿谷;書架上排列得整整齊齊之外,案頭,椅子上,唱機上,窗臺上,床上,床下,到處都是。由于為雜志寫稿,也編過刊物,我的書城之中,除了居民之外,還有許多來來往往的流動戶口,例如《文學雜志》、《現(xiàn)代文學》、《中外》、《藍星》、《作品》、《文壇》、《自由青年》等等,自然,更有數(shù)以百計的《文星》。
“腹有詩書氣自華”。奈何那些詩書大半不在腹中,而在架上,架下,墻隅,甚至書桌腳下。我的書齋經(jīng)常在鬧書災,令我的太太、岳母和擦地板的下女顧而絕望。下女每逢擦地板,總把架后或床底的書一股腦兒堆在我床上。我的岳母甚至幾度提議,用秦始皇的方法來解決。有一次,在臺風期間,中和鄉(xiāng)大鬧水災,夏菁家里數(shù)千份《藍星》隨波逐流,待風息水退,乃發(fā)現(xiàn)地板上,廚房里,廁所中,狗屋頂,甚至院中的樹上,或正或反,舉目皆是《藍星》。如果廈門街也有這么一次水災,則在我家,水災過后,必有更嚴重的書災。
你會說,既然怕鉛字為禍,為什么不好好整理一下,使各就其位,取之即來呢?不可能,不可能!我的答復是不可能。凡有幾本書的人,大概都會了解,理書是多么麻煩,同時也是多么消耗時間的一件事。對于一個書呆子,理書是帶一點回憶的哀愁的。
約翰生博士曾經(jīng)說,既然我們不能讀完一切應讀的書,則我們何不任性而讀?我的讀書便是如此。
然而,十年玩下來了,我仍然不滿意自己這書齋。由于太小,書齋之中一直鬧著書災。那些漫山遍野、滿坑滿谷、汗人而不充棟的洋裝書,就像一批批永遠取締不了的流氓一樣,沒法加以安置。由于是日式,它嫌矮,而且像一朵“背日葵”那樣,永遠朝北,絕對曬不到太陽。如果中國多了一個陰郁的作家,這間北向的書房應該負責。坐在這扇北向之窗的陰影里,我好像冷藏在冰箱中一只滿孕著南方的水果。白晝,我似乎沉浸在海底,岑寂的幽暗奏著灰色的音樂。夜間,我似乎聽得見愛斯基摩人雪橇滑行之聲,而北極星的長髯垂下來,錚錚然,敲響串串的白鐘乳。
一個人真正的貧瘠是內(nèi)心的貧瘠與荒涼,余光中先生所處的一世,不僅沉浸在書的世界充盈內(nèi)心。更繡口一吐,《鄉(xiāng)愁》、《聽聽那冷雨》《尋李白》......充盈了一代又一代人的精神世界。
余光中先生的書房結束了,那么你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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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活動時間】
2017.12.01——12.30
【活動地點】
清揚路世金中心23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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